分手五年的前任,逼我陪他试亲密戏
剧组遇到前男友。
人家是当红小生,我是三流编剧。
我下意识地同他避嫌,给他和女一加感情戏。
他却轻佻地告诉我:“演不出来,要不咱俩试试?”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和周霄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看着剧组演出人员名单的第一行,我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一个当红小生,在风头最盛的时候不去接S级的大剧,非要进一个普通的小网剧剧组?
他是被人捏住什么把柄还是故意想要抬某个新人特意来带她的?
我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女一。
清纯漂亮、眼睛里有着对名利的向往,但仍有些天真浅薄,需要经纪人时时加以看顾。
应该是经纪人人脉深厚,特意给她请来的。
很快,我就被打脸了。
女一和她的经纪人在看到周霄团队的那一刻,齐齐傻了。
连人家提出要改剧本,由大女主剧改成男主剧都答应了。
我没答应,梗着脖子跟业内闻名的经纪人犟,保持原剧本的完整性。
吵得僵持不下的时候,周霄带着助理姗姗来迟。
随口说了一句:“不用改啊,正好我想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
酷暑拍戏最为致命。
这部剧是仙侠题材的,需要男女主穿着厚重的铠甲在景棚里厮杀。
女主拍完戏就被助理扶着,脚步虚浮地回保姆车恢复元气去了。
周霄有个男助理,带好了一切清凉去暑的瓶罐、风扇和冰袋等东西。
就等周霄补完最后一个镜头出来,给他全部用上。
天不遂他愿,他低估了他老板的狂野。
周霄卸完铠甲后的第一个动作,就随手抓起一个水杯,往自己身上浇水散热。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紧身背心,尽管在场都是大老爷们,但白衫若隐若现下的腹肌和沟壑还是张扬地吸引了在场的眼光。
“霄哥,这身材绝了呀。”
扛摄像机的小刘满眼羡慕,他曾经最自豪的就是自己扛摄像练出来的肌肉。
周霄抛给他一个耍帅的眼神,单手捋起头发,露出洒满水珠的额头。
活像是在拍什么沙滩广告一样。
这沙滩男模就这么自信风骚地走到我面前,看向我的眼神淡漠且不耐。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秋老师,下个片段男主的心理活动是什么,你得给我讲讲。”
嗯,我可以讲。
但是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水杯放下,再换身衣服去。
你骚到我的眼了。
面上却不能显露,只能装作自己间歇性青光眼,什么也看不见。
认真且礼貌地回答:“好的,没问题。周老师您哪段不明白?”
我确实有愧于他。
当年分手,是我先提出来的。
大四上学期,我爸濒临破产。
周霄提出来要与我订婚。
我犹豫不决,不敢在这个档口让他成为我爸的取钞机。
毕竟初恋总是又单纯又美好,再现实的经历,心里也总得有块干净的地方。
所以,我提出了分手,选择了独自承担。
万万没想到,世界竟然可以这么小。
我舅舅的女儿,我的表姐竟然在多年前对周霄一见倾心。
周霄这个人,专情起来可以把人困死,无情起来却又太过残忍。
他跟我表姐几番周旋之下,就从她嘴里套出了我的境遇。
在我被忙着谈合作、周转资金的时候,舅舅突然安排了一场家宴。
坐下来以后我才明白,哪里是什么家宴,分明就是相亲。
相的还是拿我换钱的亲。
表姐内疚心虚地窝在座位里,不敢看我。
她的龙凤胎哥哥说话了。
“沈秋,还不快给翟哥倒酒。人家家里可是开五星级酒店的呢,你嫁过去,还愁什么还债?”
“随便给你个店开开,都够你花了。”
精瘦青年朝我不怀好意地一笑,像在挑选货品一样,眼神猥琐的上下打量。
我捏紧了手中的防狼喷雾,想着待会是喷完拿酒瓶砸,还是直接扛凳子揍。
一道比我更快的身影出现了。
身穿黑衣的男人将我猝不及防地从座位里拉起来,劈头盖脸地就朝着这个叫翟哥的人揍下去。
是周霄。
周霄之前学过泰拳。
要是使出全劲,这人很有可能会就此过去。
听着被揍的人发出的呼痛一次比一次低微。
我及时出手。
“行了,到我了。”
周霄赤着胳膊,露出结实健壮的肌肉,胸口上下起起伏伏,像一头刚捕猎完的野兽。
我有些畏惧地站远点,掏出手中的防狼喷雾,优雅地完成最后一击。
这位叫翟哥的东西彻底痛昏过去。
表姐惊慌失措地从座位里站起;“周霄,你怎么会来?你是来找我的吗?”
周霄冷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我舅和表哥脸上一阵青白赤红,面色精彩。
我爸眼中放出希冀的光芒,若不是隔着半张桌子,他很有可能就此扑过来。
那一瞬间,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包厢内各种人的情绪。
尤其是一种叫尴尬和自卑的情绪喷涌而出,无法克制。
那是我自己的。
我爸封建软弱、没什么太大的抗压能力。我妈是菟丝花,压根没什么主见。
周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慢条斯理地说:
“我来找她,我亲爱的女朋友。”
后半句是对着我说的,眼中的怒气止不住地外溢出来。
“不好意思,我想您认错人了,我从来就没有什么男朋友。”
周霄目眦欲裂,周身散发着层层阴寒。
舅舅他们显然是见过周霄的家世,忙从座位上站起安抚。
周霄僵在原地,站着没动。
声音嘶哑带着轻轻的颤抖:“沈秋,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爸也着急了,出于某种直觉,他从背后轻轻推了推我,示意让我好好说话。
眼看着我不动,他就要拉开我,直接走到周霄面前去。
我的话语却比他的速度更快。
我清了清嗓子,缓慢而又冰冷地说道:
“我说,过去不懂事,不过玩玩而已。别、当、真。”
后来的事情,我不太能记起,或许是心理对于痛苦的屏蔽吧。
只记得周霄那一双冰寒刺骨的眼睛。
冷得让人心颤。
也让我在以后彻底断绝了对他的念想。
“秋、老、师,你刚刚在想什么啊?”
回神后,猛然撞见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眸中。
周霄竟然离我这么近!
我大惊,陡然往后仰去,后脑磕到保姆车的玻璃上。
发出“咚”的一声响。
周霄丝毫没有想放过我的意思。
他微微倾身,背心下是壮硕的胸膛,唇角微勾,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
“秋老师,讲戏就讲戏,你好端端的往哪儿看呢?”
这狗男人!
······
当天晚上,我梦见了周霄。
我梦见周霄穿着他那件半透的白色背心,抱着两筐海鲜跟我回了家。
我生怕家里人知道他的家世,上赶着将我卖给他。
急得在后面直扯他,叮嘱道:“你穿得普通一点,别显摆。”
周霄笑得极痞,冷冽的雪松气息轻喷在我的耳侧:
“要不,你帮我换。”
我眼睁睁地看着这货在我面前脱了一层又一层,只剩个白色背心和黑色长裤的时候。
他嗓音喑哑:“黏住了,你来帮我。”
我崩溃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手机铃声响了。
制片人的声音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得我透彻心扉。
“沈秋,我们这边决定邀请一个新编剧辅助你完成这次的剧本,之后你把你手里的剧本大致向他介绍一下。”
为什么?
疑问堵到喉咙。
明明是我独立完成的作品,我花费了太多的心力,学着怎么请客、送礼、巴结别人,就是为了拿到这次独立执导的机会。
我不甘心,问:“是我的剧本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修改。”
制片人嘲讽地笑笑:“你在这行也待几年了,剧本这样的问题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投资方想要谁,不是吗?”
“可当时明明说好的······”
“这我也不知道,你只能等下次机会了,祝你下次好运。”
电话被挂断,我的内心一片绝望。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想起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
“首先他们会忽略你,接着他们会嘲笑你,然后他们会打你,最后他们会输给你。”
我决定主动出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刚到片场,就被周霄的助理给截住了。
确切地说,是他单方面地挡在我面前堵住我的路。
“这个,秋老师,你先别急着过去,我们霄哥在想办法了。”
“您先跟我到保姆车上歇会儿,咱们等信儿就好。”
我莫名觉得有些讽刺。
好像每当我倒霉的时候,都会遇上周霄企图要拯救我。
如果这是言情剧,那他无疑是个称职的男一。
可这是现实。
周霄确实有权有势,他优越的家世和过人的能力让他即便在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里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可他对于我来讲,却从来不是我的全部。
我不是什么励志大女主,但我从来都分得清什么是爱情和事业。
这二者没有任何一方可以占据我的全部生活,我可以有自己、事业、友情、爱情和家庭。
所以我只是礼貌地推开了他,
“我的事情与他无关,还是我自己解决比较好。”
岂料周霄从保姆车的拐角处走出,身边还跟着导演和他的经纪人。
他应该听见了我说的话。
时隔多年,我又一次拒绝了他。
他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导演和经纪人眼神异样地看向我。
周霄的眼眸很黑,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客气地对导演说:
“那就麻烦您了。”
然后,没给我一个眼神就带着经纪人进了保姆车。
导演笑得慈祥,冲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小沈啊,这次的事情呢,你也别往心里去。”
“娱乐圈,名利场,大家都是得过且过,别太较真。”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将来有一部S级的剧,编剧还没凑齐,我可以推荐你······”
“不用了,导演。”
我出声阻止,拒绝了导演的好意。
“小沈啊,你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大把的机会,你没有必要这样。”
“导演,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这次我不想让步。”
导演表情严肃起来,语气不自觉加重:
“小沈,你想做什么?”
“我想好了,我要违约,收回剧本的所有权,一切损失,我照价赔偿。”
在导演惊讶的表情中,我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用力攥住。
是周霄,他低声斥责说:
“你可以不要我的帮助,但你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我缓慢而又郑重地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语气淡漠:
“我没开玩笑,我一直都是这样。”
“你!”
周霄对我无可奈何,却又无法强留。
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独自离去。
我去公司找资方摊牌。
一身高定西装,华贵矜持的男人向我递出了一张名片。
投资人本人到了。
怪不得制片人打扮得这么商务,我还以为是特意跟我谈判来的。
“沈小姐,你该清楚你这么做的后果。”
“编剧界可不会容你,你这属于自毁前程。”
不愧是大老板,一出口就带着凛冽的杀气,让人瞬间就断了退路。
可惜了,他遇见的是我这“煞星”。
“没关系,做不了编剧我还可以去当服务生、去刷盘子。”
“我只是毁了您一部剧,您还不至于小心眼到非要我命的地步。不是吗?”
制片人气得也不要她的商务精英范了,索性快走两步到我跟前。
“沈秋,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乱说。这事本来就是你任性妄为,严先生是在给你机会。”
“不,既然沈小姐决定了。”男人毫不客气的打断她。
“就依照合同赔偿,沈小姐最好能像自己说的一样有骨气,可千万别后悔。”
我一般不给自己留后悔的机会。
收拾完行李打包就去了一座南方小城,顺利应聘成旅馆前台,一气呵成。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莽的时候,我已经在前台干了一个多月了。
现在是旅游淡季,人少。
旅馆大厅里播放着缠绵悱恻的爱情电影,三三两两的人驻足在前,不停唏嘘。
有人窃窃私语:“哎,这个男明星长得好俊,一颦一笑都有说不出的感觉哦。”
我无意抬头,正撞进周霄一双深情的眼眸中。
剧里,他在对着女主勇敢地剖白内心。
剧外,我曾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得无力抵抗。
我和周霄是在大学认识的。
我们学校是著名的影视学校,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
然而我读了编导,直接丧失四年优先择偶权。
周霄是声乐专业,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倒嗓,说不出话。
我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么好看的皮囊配上这么惨的命运,简直就像我行走的剧本。
为了拿到剧本的优先创作权,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心一意地跟在他身后,观察他的生活作息、衣食起居。
他脾气很不好,一开始会直接冷脸走掉。
送他的早餐也被他喂给了校园里流浪猫、流浪狗。
但是都不能阻拦我对梦想的热爱。
高考大省卷出来的,出题人的心意我都猜得透透的,更何况是一个行走的活出卷人。
我拿出了我当年做五三的热情,每天废寝忘食地分析他的思想方式,在他面前不断试探刷正确率。
终于有一天,我买对了早餐。
终于有一天,他答应让我跟着他上课。
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柔和。
我就知道这回稳了。
我们经常会聊天聊到深夜,他把他的成长历程和生活经历都告诉了我。
我看着他幸福、完整的人生,不禁默默感叹,他的父母真的是很伟大,
可以把一个哑巴儿童照顾得没有一点心理问题。
材料收集够了,我就开始创作。
把自己关在屋里,头也不洗、脸也不擦,除却专业大课,其他一概用来创作。
我室友为了不打扰我成才,连送饭的活都包了,只要求我卖了版权给她们分点小钱。
等我大作完成的前夕,我决定下楼走走,恢复一下精力。
就被周霄连人带包给堵住了。
“撩完了就跑是吧!看不出来你玩得这么花!”
我有点恍惚,想着难道在我闭关创作这段时间连哑巴都可以这么快被治好吗?
后来我在食堂跟周霄坦白了一切。
期间还遇到了我的室友们,她们对周霄似乎非常熟悉,还没走近就嚷嚷开了:“喂,那小白脸,别老站我们宿舍楼下耽误我姐妹成才,我们全寝都指望她发家致富呢。”
周霄赖上了我。
我上早课,他坐到我旁边。
我吃早餐,他给我提前买好。
我们俩的关系好像倒换了。
我很心虚,有一天遭不住崩溃了对他说:
“哥,这样,版权费我也分你点,你放过我吧。”
周霄仿佛吞了只苍蝇,脸色奇差无比。
“你以为我这些天陪你上课、自习、吃饭是为了你的钱?”
“你知不知道我有这个时间能赚多少钱。”
我险些就要痛哭流涕了,我真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人美身残的小可怜来着。
在即将登上去大教学楼的公交车上,周霄忍无可忍,一把将我连人带包揪下来:“沈秋,我喜欢你,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我看一眼即将合上的公交车门,又看一眼认真忐忑的周霄。
决定快刀斩乱麻,点头应下。
周霄突然就笑了,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眼眸深情,语调温柔:“那我们说好了,沈秋,答应了就一辈子不许反悔。”
那一刻,我沉溺在他的眼神里,久久不能清醒。
待反应过来时,我满勤的专业课上出现了唯一一次缺课。
“您好,办理一下入住。”
身前的柜台被“砰砰”叩响。
“您好、您好?”
我猝然回神,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从梦里走出来的人,手脚慌得无所适从。
“这里没有套房,只有大床房。”
我的嘴比我的脑子反应快。
“嗯,我们就要大床房。”
回话的是周霄,听声音,似乎还有几分愉悦。
“但是,但是被一个团队包了。没房了。”
很显然,我的脑子仍旧没有追上我的嘴。
“嗯。”
周霄的愉悦似乎要溢出来,他假意咳嗽了下。
助理无奈地回答:
“是我们团队定的。秋老师,您真的很不适合做前台。”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
“阿力。”周霄冷淡地打断,“你话这么密呢,明早不用拍摄了是不是?”
他们住下的那个晚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索性起身跟我的心理导师咨询一下。
它叫“慕”。
起初,我以为这是周霄假扮故意来整我的。
后来发现,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和周霄分手的那一年,我之前投稿的剧本参选了某知名平台举办的征集活动,幸运登榜,拿到了一笔价格不菲的奖励金。
我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爸妈。
收到的,却是质疑。
他们说:“你做梦呢,别让人把你给骗了。”
我默默地把奖励费用来给家里的生意补亏。
他们又说:“可能没人写,让你给捡漏了。”
“你不会是抄袭的吧?可别让人给告了。”
无力感袭涌心头,能回答的只有我的哽咽。
他们又说:“哎,你知道吗?你表弟可厉害了。他在学校里选党票比班长都多了一票呢。”
“还是小男孩聪明,看着平常不务正业,关键时刻人家就顶上去了。”
我的心底荒凉一片,已然失去想分享喜悦的心情。
我要说什么呢?
说表弟高考考了两年,才花高价进了一所民办三本。
说我从小无人赞扬,做得好是应该,做不好就要被责骂。
说即便我当年拿了党员和奖学金,你们也从未如此替我欣喜庆祝过。
好像我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不是努力得来,而是理所当然。
好像表弟犯的一切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取得的一点点成就都需要大肆宣扬。
真的好羡慕表弟啊。
出于发泄的心理,我将自己的经历写进邮件随意发给了一个陌生人。
没想到,那人竟然回复我了。
他没说别的,只是回了我一句话:
“首先他们会忽略你,接着他们会嘲笑你,然后他们会打你,最后他们会输给你。”
“2015房间,送一趟药吧。”
老板小姐姐连头都不抬,就继续她的偷塔大计了。
我脑子里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周霄的房间。
他怎么了?
我拿起药盒查看,发现是胃药。
前台的电话再次响起,接通,里面传来急促的男声。
“怎么回事?2015的药还没到,我们还有工作呢。”
听着,像是他助理的声音。
“马上,等我几分钟。”
一路狂奔到二楼,却敲了很久才等到门打开。
周霄苍白着一张脸,穿一件干净的白T,手掌捂着胃部,眉头皱成一团。
“我送你去医院。”
“别,把药给我,我吃了缓缓就行。”
我犹豫着,周霄却强势将我拉进屋内,关上了门。
动作一气呵成,莫名其妙我就陪着他坐在了靠窗的沙发边。
周霄已经吞下了药片,拿着一个空杯子,眼巴巴地看着我说:
“想喝杯水。”
我起身将杯子清洗干净,摸到水壶是冰凉的,又重新烧了一壶热水。
水壶烧水需要一段时间。
我的身后有一道目光炙热滚烫,烤得我站立不安。
“那……我就先走了,一会儿水烧好了,记得喝。”
周霄的眼神隐隐带着失望,嗓音落寞又执拗。
“可是,水还没有烧好呢。”
“你不是说了要给我倒水吗,怎么又……说话不算话啊。”
我心虚至极,若不是撑着身后的桌子,我怕是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终究是我放弃了他,愧疚是应该的。
周霄突兀地拉住了我的手腕,仰倒在床上,脖子上青筋显露,嘴唇咬得泛白又渗出丝丝血迹。
这个情况我显然是没办法再走了。
我顺着他的拉力坐下,拨通了医院出诊的电话。
他似乎是好了一点,眼睛水汽蒙蒙的,像只温顺的大狗狗一样,安静地看着我。
他伸出白白皙修长的手指,弯成一个勾型,轻轻地在我掌心挠了挠。
配合着他似撒娇,带着几分勾人的嗓音。
“秋秋,我……”
“砰!”旖旎瞬间消散。
他的助理如同旋风席卷而来,冲到他的身边。
“不是说排练一下,怎么真的难受了?”
“阿力,水、烧、开、了。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让助理蒙圈,于是乖乖地去看水了。
我瞧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抿了抿唇。
他神色似有落寞,手指攥紧,显然在纠结。
手机铃声救了我。
“我出去接个电话,就先走了。”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慌张地想先行一步。
手腕又一次被人拽住。
“沈秋,你接完电话还回来吗?要是不回来,我该怎么办?”
嗓音嘶哑脆弱,隐含着无限哀伤。
我没有说话,也没法回答。
他现在功成名就,喜欢他的人也不少。
而我,处在被自己热爱的行业封杀边缘,没钱没能力,看不见前途。
我想挣脱他的桎梏,
“周霄,你什么都有,为什么非得是我?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你的不甘心还是你真的喜欢?”
周霄语塞,眼眶渗红。
他的助理阿力冲出来,怒斥道:
“沈秋,你还有没有心!你抛弃他的那段时间,他成日用酒精麻痹自己,把嗓子喝哑了,胃烧坏了,却还是想着你,找你身边的人打听你的情况,担心你会不会受欺负,有没有被为难。”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因为你家的情况你就贸然说了分手,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理解你,不愿意支持你,陪你承担。沈秋,你做事只问自己,从来就没想过别人吗?你不觉得自己自私吗!”
“你对他真就没有一丝留恋?!”
我脑中一片混乱,忽听周霄发出低低的一声呻吟,额头沁汗,显然是痛到极致,无法忍受。
“你的胃不好,先去医院看看。”
他蓦然抬起头,从下往上仰视我,修长的脖颈有一股异样的脆弱。
他的助理松了一口气,显然为他的胃病已经担忧了不少时间。
“对,车就在楼下。我现在就给你找人挂号约医生,到那儿我们就直接进病房。”
周霄的声音饱含着无限落寞,他说:
“如果你是因为同情,那就不用了。”
助理阿力在他的身后疯狂地给我使眼色,让我务必答应下来。
他似乎感受到了,费力地抬高了声音说:“阿力!”
接着便自顾自地收拾衣服,由阿力搀扶着,向门外走。
一米八几的身高,微微弓腰,却总给我一种极为脆弱的感觉。
我这次跟上了他,厚着脸皮说:
“一起去。”
“嗯。”他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
医院的候诊室外,我不禁皱眉问道:
“他的胃病这么严重,怎么不早来医院检查?”
阿力叹了口气,无奈地说:
“一开始是忙,后来刚调理得差不多,他就又开始喝酒,说自己不喝酒睡不着,尤其有两天,他喝酒喝得格外凶。”
“一个是他自己的生日,另一个,我猜应该是你的吧。”
护士推开房门走出来,问道:
“哪位是病人家属?病人需要住院,你们回家给他收拾一下衣物。”
周霄的眼睛隔着一层玻璃清楚地望进我的眼里。
我低头笑了一下,对阿力说:你去帮他办住院吧,我帮他收拾一些东西,过来陪床。
阿力惊喜地将房卡交给我,像怕我反悔一样,没有嘱咐一句就迅速离开。
我拿着房卡回到旅馆,开始收拾东西。
靠窗的书桌上,一张稿纸清晰地映入眼帘,
上面本来有一些音符,却被一些字所替代,越往后越多,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一整张乐谱。
那两个字,是我的名字。
乐谱的最后是一行字写得极小又力透纸背的话:
“沈秋,我爱你。”
我双手颤抖不已,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从发过的朋友圈里找出了那部网剧的宣发信息,向以往的好友挨个询问。
其中有一个人说:
“是啊,当时很为你高兴,就转发了。过了不到几分钟,一个知名度极高的男星就联系我了,问我男主定了没。”
“我上哪知道去,本来想问你,让他摁住了,他说他自己会问。哎,他后来演了没有?”
他的经纪人说:“他有心结,这些年一直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突然有一天,他跟我们说他要去拍一部网剧,可他不缺钱也不缺资源。”
“我们想着他或许喜欢上了网剧的女一,已经在慢慢走出来了。哪怕冒着被骂的风险我们也愿意让他开心一回。直到那天我看见剧组的名单,认出了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他从来没放下过你。”
所以,我们的一切相遇都是他费尽心思的潜心谋划。
不管是喝酒喝到胃痛还是写词写入骨髓,他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倾尽全力的爱我。
我一路神思恍惚地走回家。
路上接了一个电话。
“沈秋!你搞的什么鬼!”
电话里传来前剧本制作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算算进度,也差不多了。
他们终于拍到我放暗线的片段了。
这个剧本我之所以这么重视,正是因为它是以言情为开头实际是权谋的主线。
男女主可以有爱情,但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被人为操控的。
那个替掉我的编剧,自诩是国外名校毕业,却连基本的剧本都看不明白,肆意妄为地对我的剧本胡乱删改,造成了如今无法收场的局面。
这剧本好改,可进度这么急,眼下想找个能改得好的编剧,也实在不容易。
小区门前停着一辆极为显眼的迈巴赫。
身穿黑色制服的司机戴着白手套立在一旁,车内散发出蓝色昏暗的光芒,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震慑。
我不知是哪家的讨债人或者痴情霸总,有心绕道而走。
却听背后低低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
“沈小姐,别来无恙。”
我转身,借着车灯朦胧的去看说话人的面容。
好像见过,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见过。
“沈小姐,你确定要一直跟我站在这里谈你的剧本合同吗?”
我跟随他上了车,坐近后才知道什么是冤家路窄。
这位,不就是我的债主兼我的封杀人吗?
“别来无恙啊,纪先生。”
“欠您的钱,我在还了,就是需要分期。您也知道,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穷编剧,挣点钱不容易。”
矜持冷淡的男人第一次唇角勾起,眼睛透出微微笑意。
“沈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
我不语,心里上下打鼓,琢磨不懂他的意思。
他反而更加自如,整个人的气势放的更为轻松,仰靠着座椅的软枕,慵懒地将文件推到我面前。
“看看,是走是留,随意。”
我将那份合同拿回家翻来覆去地看。
周霄助理的斥责声仍回响在耳畔,还有周霄。
最后走时,他自嘲一笑,仰面捂住眼睛,跟助理说:
“让她走吧,我强留是留不住她的。”
我很想给他一个交代。
我也很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眼下这个机会就摆在我面前。
要不要,再重新试一次?
哪怕再次跌入谷底,至少有了结局。
我坚定地拨出电话,直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我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么鲁莽。
“喂,沈秋?”
电话另一端响起男人低哑懒散的嗓音。
“抱歉,纪先生。但我想,您找我,应当不只是单单为一部剧来的。”
纪霖低沉的笑声从电话端若隐若现的传来。
“沈小姐,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
我轻笑。
“不敢当。纪先生借我的手排挤了同父异母的弟弟,又让我孤立无援,最后不得已只能为你所用。”
“您这招一石二鸟,可真是耍得高明。”
纪霖清浅的呼吸通过手机听筒传来,他似是在等着什么。
电话另一边静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我等的不耐烦准备主动结束这次对话时,纪霖开口了:
“沈小姐,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会面。”
“我们,后会有期。”
我辞掉了旅馆的工作,准备收拾回去的东西。
让我意外的是,我竟然在门口看到了周霄。
他眼眶通红,发丝凌乱,脚边滚落一地烟蒂。
颓废而又消极。
“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开始哽咽。
他猛地扑上来,狠狠地拥住我,像是要把我吞噬、融进血肉。
“你又要抛弃我是不是?又要自己一个人默默离开是不是!”
“五年了!整整五年,我费了多大的心力才来到你身边,你不能说走就走,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骂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骗你生病又怎么样,你心里没我,还不能让我主动来见你吗?”
“沈秋,我求你。别对我这么狠心好不好。”
我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我从没想过抛下你。”
“先随我进去,好不好?”
他默默地点了下头,大手却毫不客气的与我十指相交,紧紧攥住,生怕我会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房间内是我散落四处的衣物和零散用品。
我犯了难,看着满屋凌乱,一时找不到可以安置的地方。
周霄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白皙的脖子瞬间变得粉红。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了过去,将我的衣服一件件收拢起来,放到腿上一件件认真叠好。
一如多年前,我们同居时,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边叹气一边跟在我身后默默收拾。
手机响了,是他的工作微信。
我好心帮他把手机拿过去,却无意摁开了一个对话。
“霄哥,我告诉你的发疯文学怎么样?管用吗?”
额……
“你的演技真好。”
我由衷地赞叹道。
周霄不明所以,直到从我手里接过手机。
人傻了。
“秋秋,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房东在这时敲门。
刚打开门,就听见她大嗓门的招呼。
“小姑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男朋友也不知道来帮帮你,
你好歹是为了他才去那么远的地方哦。”
身后,手腕被人用力攥紧。
“男朋友,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周霄眼神冰冷,带着凶狠的戾气却仍有一丝绝望与哀伤。
就像要与我同归于尽了。
房东阿姨看见了周霄,挤进来好奇地问:
“这个人?”
“是我男朋友,我这次是专门为他回去。”
手腕的力道松懈下来。
周霄不愧是专业演员,几秒之间就换了另一副面貌。
彬彬有礼的同房东阿姨问好。
房东阿姨被周霄的英俊所吸引,笑得一脸满足地离开。
屋内,又重新剩下我们二人。
周霄目光灼热望向我。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像是生怕我会否认,他强势地将我揽进怀里,说: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我当真了,你做什么都不能扔下我。”
刚一进公司,我就被提前升职了。
职位竟然是影视公司的副总。
重新拿到合同的那天,我深感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
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面的“雀儿”,端起咖啡杯,姿态优雅地轻抿一口。
“怎么,高兴傻了?”
我苦笑。
“不,是吓傻了。”
“我入行到现在也不过才五年,发展这么迅猛的方式我只在娱乐圈见过。”
眉目清隽、高挑俊雅的男人在此时挑起眉头,唇角淡淡勾起,眼神有一丝玩味。
罕见的一副风流作态。
“怕了?”
“我怎么记得有人曾经以一己之力对抗家庭与社会,背负着重重压力才走到如今这个程度的?”
“你查我?”
纪霖并不接我的话。
“父亲打压,摁着你的头让你去承认你一个女孩就是不如你的表兄弟。母亲以身体调养为由一次一次切断你的经济来源,让你不得不依靠家人。”
“至于你的那些亲戚,更是拜高踩低,从未给过你人格的尊重。本来你应该坠入地狱,在无尽的消磨中成为你周边环境的一部分。”
“那么沈秋,你是怎么站到我面前的,我亦需要你怎么帮我的公司站到市场的最前端。”
我讶然的看向他,有种跃跃欲试的东西要从心脏里跳出。
“你不怕我有野心,将来有一天会再也制不住我?”
纪霖的眼睛清亮逼人,他定定地看向我,说:
“这世界又不是非此即彼,多一个有实力的盟友总好过多一个强劲的敌人。”
不得不承认,我被纪霖的话所取悦。
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纪先生,我能给您什么?”
纪霖身体后仰,眼睛如古井深渊,让人无法捉摸。
他轻轻勾唇,淡笑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拍到一半的剧本时隔多月后重新回到了我手里。
我看着被涂改的一塌糊涂的剧本,心中五味杂陈。
爸爸的电话是在这时打来的。
不同于以往的颐指气使这次只有满满的无奈。
“沈秋,玩够了吧?玩够了就回家吧。”
“你表弟被人诈骗了两百多万,你叔叔他们都急坏了。”
“我和你妈妈想着,外面的社会还是太危险了。他们这些男孩子尚且被拿捏诈骗,你一个女孩子又要受多少苦才能在这个社会立足啊。”
“回来吧,爸爸不逼你嫁人也不逼你去跟你表哥工作了。只要你能平安开心,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好的,我回去。”
回去告诉你们,我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那些年难挨的时光里,又背负着多大的压力与辛酸。
我差点背弃了自己,也差点失去了爱情,但最后都坚持下来,活成了你们无法掌控的模样。
所以,这世上的事又怎么会因为简单的性别划分而去断定人的未来。
未来永远掌握在有未来的人手里啊。
我特意跟纪霖请了一趟假回家。
纪霖听上去似乎很感兴趣:
“好啊,还需要我给你撑个场子吗?我这里有租车公司的电话。”
我失笑:“谢了,你直接发我手机吧。”
微信很快响了下,是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极具蛊惑:“租车小纪,随时联络。”
······
回到了家。
我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竟然都在。
我心知,此事必定有异。
我太了解我的家庭环境了。
果然,婶婶殷切地问道:
“秋秋呀,你能不能放弃继承,把这套房子先借给你堂弟缓缓。”
我了然,语气沉稳地答道:
“不能。”
“你!”
爷爷低垂着眼睛,只顾闷着头喝酒。
叔叔的手在后面轻扯奶奶的袖子。
奶奶还是替他出了这个头。
“秋秋,你不知道。这个钱要是还不上,你堂弟这辈子就毁了。”
“是吗?可是我爸爸当年做生意破产,叔叔趁乱把财产转走,板着脸告诉我亲兄弟明算账的时候。您有想过我也是您亲孙女吗?”
奶奶使劲抽了叔叔一下,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戳他。
我心知,这不过又是一场表演罢了。
我拍过这么多戏,最精彩最逼真的演技莫过于我的“亲人”。
“或许您也想过,但您觉得我是女孩,不需要什么大本事,只要脸蛋好、能讨别人家喜欢,这辈子就可以了。
可您没想过,我首先是个人,需要尊严。然后才是女人。”
婶婶怒极,破口大骂:
“你也知道你是个女娃,将来你们家可都要靠你堂弟延续血脉呢!”
我冷笑。
“表弟是自己能生还是欠着二百多万能娶到媳妇啊?不然家业交到他手里才真是断绝香火,清明连个祭扫的人都没有。”
“你个死妮子!你敢咒我儿子!”
婶婶扑上来就要教训我,叔叔也帮衬着她,我的爸妈在一旁阻拦,但对我来讲意义不大。
一瓶防狼喷雾足以搞定一切。
家门被哐哐拍响。
“警察,有人投诉你们家扰民。”
房门刚一打开,就有几个举着手机拿着摄像头的人混杂在警察和面色不善的人中挤进来。
家里更热闹了,有人指着坐在一旁的表弟道:
“警察同志,就是他借了我们的钱去赌博。”
表弟惊慌失措道:“妈、爸,救救我!”
婶婶横扑在警察面前,哀求着警察不要带走她的儿子。
举着摄像机的人拍下了这一切。
爸爸求助地看向我,推搡着说:
“秋秋,你不是搞自媒体的,快想办法救救你弟弟。”
手机微信响起,是两条消息。
一条是周霄,
解决完后,我等你。
一条是竟然是纪霖,
不客气。想谢的话请我吃饭。
收回手机,我郑重其事的对我爸说道:
“爸,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我是个人,我们再谈。”
周霄的保姆车接上我,带着我回去。
自从上次一别,我们就没再见面。
周霄在这期间去沙漠拍戏,整个人晒成了小麦色。
看见我就又别扭又高兴地想靠到我身边来。
“哥,求你了!注意点影响吧,咱还没拉帘呢。”
周霄的助理坐在车内又是求饶又是威胁。
周霄的白眼要翻出天际。
纪霖的电话在这时打过来。
是工作电话,要确认手头这部剧班底重组的安排。
一路上,我忙我的工作,他写他的歌词。
两人之间没有沟通,却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助理小声道:“真奇怪,你俩竟然莫名其妙的有种和谐。”
到了公司门口,周霄才主动开口说:
“下周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背后传来冷冷一声。
“沈秋,公司门口注意影响。”
这冰冷无情的声音,是纪霖。
是,赚了钱才能养明星。
周霄动作更快,迅速在我额头落下一吻。
“那就说定了,下周五,我等你。”
纪霖走在我身后,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像个耐心又虎视眈眈的猎人。
我忍不住开口:
“纪霖,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又如何,你也只是现在喜欢。”
我禁不住回头,直视他的眼睛,想要看清他是否就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没人会把网络上偶然的交际当真。”
纪霖想要不自然地轻笑,在我眼神的逼迫下最终放弃。
“你知道了。”
“不知道,就是在试,想不明白你对我哪来的兴趣,所以今天斗胆试一试。”
“那…我和你想的一样吗?”
“应该说我和你想的一样吗?我以为自己被封杀的时候,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把合作的事告诉我,让我提前准备,对公司也更有利。可你没有。”
“你只是静静地看着,看我能否再次站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是不同境遇的另一个你。不是吗?”
纪霖终于无所谓地笑出来。
笑容有欣喜、有夸张、更有哀伤。
“别发癫了,该去会议室见导演了。”
“沈秋。”
他突兀地叫住我。
我转身,眉眼间已尽是不耐。
大堂明亮的灯光下,他单手插进西裤口袋,袖子挽到小臂处,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光影打在他身上,气势凌人又孤寂无依。
他这一路走的也不容易啊。
他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自说自话的呢喃:
“我真是不舍得……”
一年后,我主导的电视剧获奖,这个和我的人生经历一样,几经波折才能拍摄完成的剧本终于得到了它应有的认可。
领奖台上,我照常说着致谢的话,周霄坐在台下,笑的一脸得逞,因为我答应了他拿完奖就复合。
纪霖作为大老板自然也在台下,他微微侧目,示意我看向观众台的一角。
那里坐着我的父母。
他们是此生我最亲密、最应该信赖的人。
也正是他们,曾经在我最灰暗的时期,不断地贬低、打压我,认为一个女孩这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出息,将他们的苦难毫无保留地施加在我身上。
幸好,我不甘心。
也幸好,我遇到了仅仅因为“我”而发自内心欣赏我的人。
这么多的万幸成就了我今日站在领奖台上的底气,现在,我要朝人生再勇敢地向前迈进一步了。
晚会结束,周霄就迫不及待的穿越层层人流挤到我身边来。
纪霖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眼神却是看向我:
“去吃饭?公司安排了庆功宴,正好为叔叔阿姨接风洗尘。”
周霄强硬地揽住我的腰,故作慵懒道:
“这样啊,我得跟我经纪人说一声,我本来是打算带我女朋友和我岳父岳母一家人团聚的。”
纪霖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语气冷淡却隐隐带着压迫:
“是吗?周先生的粉丝知道这回事吗?就算知道了,周先生能保证日后沈秋的事业不会因你而受到影响吗?”
周霄冷哼一声,将手机上的画面推到纪霖眼前。
“看清楚了。一条是我以个人名义收购旗下公司的通知。另一条,是我退出影视圈的声明。我周霄从来都是这个脾气,做一件事会做到最好,爱一个人会爱到极致。”
“纪先生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理清自己眼前的事。你满腹算计还妄想求得真心,这世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霄揽着我毫不留情的略过纪霖,剩他一个人在人声嘈杂的会场间显得格外寂寥、落寞。
“沈秋,你要再看他一眼,我就从这二十八楼跳下去,让你这辈子都活在对我的愧疚里。”
周霄冷冰冰地在我头顶上哼道。
“别、别,不至于,他毕竟是我上司,我怕场面闹得不好看······”
周霄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哀怨。
我及时调转了话头。
“所以该说明就说明,公司禁止谈恋爱这是铁律,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周霄终于满意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含着淡淡的担忧问:
“沈秋,如果有一天你不会不要我吧?”
“不会。”我斩钉截铁道。
“因为爱从来不是强迫和感动,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我爱你,与你的身份家世无关,与你有关。”
(《从你而终》暴打小锤锤/著完)
编辑:清风
从出生开始,我就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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